第 5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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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4 章
星期三中午的時候，鄭君久收到滿滿一袋零食。
“誰給的？”
“不知道，剛走不遠吧，個子小小的一個男生，說是欠你的。”
欠我的？
“謝謝啊。”鄭君久跑了出去，興許追得上。
“君久零食能分我一包□□糖嗎？”眼饞的同學問道，□□糖，他的最愛。
“等我回來再說！”還不清楚誰送的，萬一送錯了，鄭君久沒有立馬答應。
果然沒有走的很遠，鄭君久看見前方的人，大喊了一聲：“白文！”
“我就要離開了。”白文手搭在白色瓷磚的圍欄上，看著天上的白雲，表情淡淡。
“那個零食。”
“嗯，給你的，謝謝你當時慷慨解囊。”
“也沒啥，不用那麽客氣。”鄭君久不好意思地說道，雖說確實欠了一段時間吧，但是，現在人都要走了，她還斤斤計較也不太對。
“不，要還的。”白文堅定地說道，欠人的，終歸要還的，就像是現在，他要還給這個地方一些東西，然後幹幹凈凈的離開。
鄭君久沒有再說話，知道白文是因為什麽離開，下巴底下一條結痂的傷口猙獰難看，白文渾不在意，或許，離開這裏對他也好，良久，鄭君久嘆了一句：“一包就夠了，你還的太多了。”
“沒有，我想或許我要感謝你。”白文笑笑，看向天邊循著軌跡日覆一日轉圈的黑色的鳥，它們所遵循的，是什麽樣的鳥生呢？
“感謝我？”
“嗯。”白文沒有再繼續說下去，他保留著自己所剩不多的自尊，為過去愚不可及的自己感到慚愧。他怎麽就信了，無止境的退讓是會換來一點可笑的友誼的？為自己的懦弱，為自己的潛意識的自我欺騙感到可笑可悲。
正常的朋友關系怎麽會像他和那些人一樣呢？他看了一眼鄭君久，很認真地說道：“謝謝你。”謝謝你讓我明白了真正的朋友是怎麽樣子的，是平等的說笑與追逐，是共同進步並肩前行。
可他不曾擁有。
白文垂下長長的羽睫，低不可聞地問了一句：“你覺得我瘦小嗎？”因為瘦小，所以看起來好欺負嗎？因為長相女氣，所以活該被人欺負嗎？
瘦小？鄭君久看了一眼只比自己高那麽一點點的白文，細白的胳膊，烏黑發絲下不安抖動的眼眸，鼻頭紅紅似乎下一秒就會哭出來的樣子，無法說出違心的話，這是個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瘦弱孩子，但她此刻要怎麽說出口呀餵！
“男孩子嘛，長高不就和雨後的春筍一樣嗎？況且你才初二是吧？說不定初三就一下子竄老高了？”鄭君久誇張的跳起來比劃了一下，似乎真的在碰那個長得很高的白文。
“嗯，男孩子都是這樣，我給你講，我以前有個鄰居，小時候一直比我矮，結果一個暑假不見，那身高就噌噌噌的，現在長成了個壯漢，看起來可嚇人了，哈，當然你不會這樣，你長得好看，等過段時間長高了，要身高有身高要臉蛋有臉蛋，對了你學習怎麽樣？要好好學習，這樣你就無敵了，德智體全面發展，萬人迷呀！”為自己的機智點讚，鄭君久眨巴著眼睛，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小學弟這顆易碎的玻璃心。
“真的嗎？”白文有那麽一瞬間真的信了。
“當然。”鄭君久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無比的真誠。
“那好吧。”白文笑了笑，此刻帶上幾分如釋重負，他想或許真的一切都會變好吧，去一個新的地方，一個新的開始，去交，新的朋友。
他假裝看著教學樓上肆意奔跑打著籃球的人，偶爾的時候分一縷眼神飄向旁邊的鄭君久，他想成為她的朋友，可他就要走了.....
鄭君久見白文一瞬不瞬地盯著遠處籃球場的人，恍然大悟：“你看他們，你呀，就是要多鍛煉，多運動，這樣身體才好。”
“嗯。”白文乖乖地應道。
“叮鈴鈴······”上課鈴響了。
籃球場早已空落，只剩一顆孤零零的籃球被舍棄。
白文主動地說道：“你快回去吧，零食全給你，不用想著還我，最後，再見。”
“再見。”
落日的時候，風卷起少年烏色的頭發，他走過每天走過的大道，經過綠葉遮掩的球場，他的路是筆直的，熟悉的校門是終點亦是起點，少年人想要去的遠方，披荊斬棘終會到達。
“可是我在想，為什麽是沒做錯的人離開，只是因為他反抗了，所以變成壞人了嗎？”鄭君久拋出了這個問題。
似乎，這是最好的辦法了，換一個地方，重新開始，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麽勇敢，能以嶄新的面貌面對曾經霸淩他的或漠不關心的那一群人。
只有自救，只是這逃離的自救亦是敗退。
“換個地方也好，他的過往沒有人知道，離開討厭的人，迎接新生活，對他來說，這是最好的方法。”謝運航分析道，一個最後能奮起反抗的人，並不是無可救藥，如果他只是單純的逃避而逃離，未舍棄那個低到塵埃的自己，那誰也救不了他。幸好，最後他舉起了拳頭，保護了自己，雖然兩敗俱傷，但他的心被自己拯救了。
至於為什麽說謝謝，鄭君久一直沒有想明白，也許是因為那次幫助，也許是別的什麽事。不過，心中感到安慰的是，至少在這個充滿不好回憶的地方，有那麽一件事讓他回想起來，會有那麽一絲溫暖。
“好吧，繼續做題吧，我聽說過一段時間會有一個競賽，你參加嗎？”
“你要參加？”
“當然。”鄭君久自信滿滿地回答道：“獎狀我勢在必得。”
“這麽自信？”
“是自信，也是篤定。”
“拭目以待。”
靠窗的少女背著光，臉上的笑比陽光還明媚，像是開的盛艷的山茶花，謝運航明白她的野心，想到院落裏開到最繁時整朵掉落的花朵，驕傲得一片花瓣也不落，豐潤盈盈，帶著壯烈與灑脫，恰若花。
他忽然說道：“你喜歡花嗎？”
“花？”
“嗯。”
“喜歡呀，怎麽啦？”
“送你一盆養。”
“啊？算了吧，我不善打理這些的？”鄭君久連連擺手，想到家裏的仙人球，好久沒有澆水了，還活著吧？
“不是喜歡？”
“喜歡是喜歡，但是養不活呀。”鄭君久苦著臉，說起自己小時候喜歡一些奇奇怪怪地花草，什麽豬籠草、含羞草、捕蠅草，但是拿回家養就死了。“是真的，我爸都說我是花見愁。”
“你養的都是草。”謝運航忍不住提醒道。
“對呀，草都養不活，更不用說花了。以前還有我爸幫著澆水，現在。”鄭君久忽然沈默起來，停頓兩秒然後轉移話題：“你家養什麽花呀？你自己養的嗎？”
“沒，我媽媽養的。”
“哦，我也沒空弄這些，花花草草還是要在適合的人手裏才能長得好，再說，你媽媽養的，來拿送給我也不太好。”
謝運航點了點頭，表示認同：“那我種了送你？”
“哎？我養不活呀。”這是什麽腦回路，她是在婉拒這人聽不出來嗎？
“周末去選花？”
“我不要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什麽呀？”
“我幫你養著。”
“你想養花就說嘛，扯我幹什麽？”
“周末去選花？”
又繞回來了，仿佛鄭君久不答應他，就一直說不停，鄭君久有些無奈，這人在耍賴嗎？
“好不好？”謝運航左手撐著下巴，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尾翼在眼尾直楞楞地垂下，澄澈的雙眸清洌洌的，只倒映著一個人，語氣實在犯規，像是，在撒嬌？
鄭君久招架不住，這人，實在是，實在是。
“好吧。”少女傲嬌地回道，轉過頭，嘴角翹起，實在受用哈哈哈。
“嗯呢。”謝運航看著鄭君久抑制不住開心地模樣，瞇起了眼眸，似乎找到了某種鑰匙呀，找到機會可以再試試，也許。
他的眼神定在少女活躍的筆尖，跳動的字符逐漸模糊，少年的心思早已飄遠，一切，徐徐圖之，來日方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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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三中午的時候，鄭君久收到滿滿一袋零食。
“誰給的？”
“不知道，剛走不遠吧，個子小小的一個男生，說是欠你的。”
欠我的？
“謝謝啊。”鄭君久跑了出去，興許追得上。
“君久零食能分我一包□□糖嗎？”眼饞的同學問道，□□糖，他的最愛。
“等我回來再說！”還不清楚誰送的，萬一送錯了，鄭君久沒有立馬答應。
果然沒有走的很遠，鄭君久看見前方的人，大喊了一聲：“白文！”
“我就要離開了。”白文手搭在白色瓷磚的圍欄上，看著天上的白雲，表情淡淡。
“那個零食。”
“嗯，給你的，謝謝你當時慷慨解囊。”
“也沒啥，不用那麽客氣。”鄭君久不好意思地說道，雖說確實欠了一段時間吧，但是，現在人都要走了，她還斤斤計較也不太對。
“不，要還的。”白文堅定地說道，欠人的，終歸要還的，就像是現在，他要還給這個地方一些東西，然後幹幹凈凈的離開。
鄭君久沒有再說話，知道白文是因為什麽離開，下巴底下一條結痂的傷口猙獰難看，白文渾不在意，或許，離開這裏對他也好，良久，鄭君久嘆了一句：“一包就夠了，你還的太多了。”
“沒有，我想或許我要感謝你。”白文笑笑，看向天邊循著軌跡日覆一日轉圈的黑色的鳥，它們所遵循的，是什麽樣的鳥生呢？
“感謝我？”
“嗯。”白文沒有再繼續說下去，他保留著自己所剩不多的自尊，為過去愚不可及的自己感到慚愧。他怎麽就信了，無止境的退讓是會換來一點可笑的友誼的？為自己的懦弱，為自己的潛意識的自我欺騙感到可笑可悲。
正常的朋友關系怎麽會像他和那些人一樣呢？他看了一眼鄭君久，很認真地說道：“謝謝你。”謝謝你讓我明白了真正的朋友是怎麽樣子的，是平等的說笑與追逐，是共同進步並肩前行。
可他不曾擁有。
白文垂下長長的羽睫，低不可聞地問了一句：“你覺得我瘦小嗎？”因為瘦小，所以看起來好欺負嗎？因為長相女氣，所以活該被人欺負嗎？
瘦小？鄭君久看了一眼只比自己高那麽一點點的白文，細白的胳膊，烏黑發絲下不安抖動的眼眸，鼻頭紅紅似乎下一秒就會哭出來的樣子，無法說出違心的話，這是個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瘦弱孩子，但她此刻要怎麽說出口呀餵！
“男孩子嘛，長高不就和雨後的春筍一樣嗎？況且你才初二是吧？說不定初三就一下子竄老高了？”鄭君久誇張的跳起來比劃了一下，似乎真的在碰那個長得很高的白文。
“嗯，男孩子都是這樣，我給你講，我以前有個鄰居，小時候一直比我矮，結果一個暑假不見，那身高就噌噌噌的，現在長成了個壯漢，看起來可嚇人了，哈，當然你不會這樣，你長得好看，等過段時間長高了，要身高有身高要臉蛋有臉蛋，對了你學習怎麽樣？要好好學習，這樣你就無敵了，德智體全面發展，萬人迷呀！”為自己的機智點讚，鄭君久眨巴著眼睛，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小學弟這顆易碎的玻璃心。
“真的嗎？”白文有那麽一瞬間真的信了。
“當然。”鄭君久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無比的真誠。
“那好吧。”白文笑了笑，此刻帶上幾分如釋重負，他想或許真的一切都會變好吧，去一個新的地方，一個新的開始，去交，新的朋友。
他假裝看著教學樓上肆意奔跑打著籃球的人，偶爾的時候分一縷眼神飄向旁邊的鄭君久，他想成為她的朋友，可他就要走了.....
鄭君久見白文一瞬不瞬地盯著遠處籃球場的人，恍然大悟：“你看他們，你呀，就是要多鍛煉，多運動，這樣身體才好。”
“嗯。”白文乖乖地應道。
“叮鈴鈴······”上課鈴響了。
籃球場早已空落，只剩一顆孤零零的籃球被舍棄。
白文主動地說道：“你快回去吧，零食全給你，不用想著還我，最後，再見。”
“再見。”
落日的時候，風卷起少年烏色的頭發，他走過每天走過的大道，經過綠葉遮掩的球場，他的路是筆直的，熟悉的校門是終點亦是起點，少年人想要去的遠方，披荊斬棘終會到達。
“可是我在想，為什麽是沒做錯的人離開，只是因為他反抗了，所以變成壞人了嗎？”鄭君久拋出了這個問題。
似乎，這是最好的辦法了，換一個地方，重新開始，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麽勇敢，能以嶄新的面貌面對曾經霸淩他的或漠不關心的那一群人。
只有自救，只是這逃離的自救亦是敗退。
“換個地方也好，他的過往沒有人知道，離開討厭的人，迎接新生活，對他來說，這是最好的方法。”謝運航分析道，一個最後能奮起反抗的人，並不是無可救藥，如果他只是單純的逃避而逃離，未舍棄那個低到塵埃的自己，那誰也救不了他。幸好，最後他舉起了拳頭，保護了自己，雖然兩敗俱傷，但他的心被自己拯救了。
至於為什麽說謝謝，鄭君久一直沒有想明白，也許是因為那次幫助，也許是別的什麽事。不過，心中感到安慰的是，至少在這個充滿不好回憶的地方，有那麽一件事讓他回想起來，會有那麽一絲溫暖。
“好吧，繼續做題吧，我聽說過一段時間會有一個競賽，你參加嗎？”
“你要參加？”
“當然。”鄭君久自信滿滿地回答道：“獎狀我勢在必得。”
“這麽自信？”
“是自信，也是篤定。”
“拭目以待。”
靠窗的少女背著光，臉上的笑比陽光還明媚，像是開的盛艷的山茶花，謝運航明白她的野心，想到院落裏開到最繁時整朵掉落的花朵，驕傲得一片花瓣也不落，豐潤盈盈，帶著壯烈與灑脫，恰若花。
他忽然說道：“你喜歡花嗎？”
“花？”
“嗯。”
“喜歡呀，怎麽啦？”
“送你一盆養。”
“啊？算了吧，我不善打理這些的？”鄭君久連連擺手，想到家裏的仙人球，好久沒有澆水了，還活著吧？
“不是喜歡？”
“喜歡是喜歡，但是養不活呀。”鄭君久苦著臉，說起自己小時候喜歡一些奇奇怪怪地花草，什麽豬籠草、含羞草、捕蠅草，但是拿回家養就死了。“是真的，我爸都說我是花見愁。”
“你養的都是草。”謝運航忍不住提醒道。
“對呀，草都養不活，更不用說花了。以前還有我爸幫著澆水，現在。”鄭君久忽然沈默起來，停頓兩秒然後轉移話題：“你家養什麽花呀？你自己養的嗎？”
“沒，我媽媽養的。”
“哦，我也沒空弄這些，花花草草還是要在適合的人手裏才能長得好，再說，你媽媽養的，來拿送給我也不太好。”
謝運航點了點頭，表示認同：“那我種了送你？”
“哎？我養不活呀。”這是什麽腦回路，她是在婉拒這人聽不出來嗎？
“周末去選花？”
“我不要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什麽呀？”
“我幫你養著。”
“你想養花就說嘛，扯我幹什麽？”
“周末去選花？”
又繞回來了，仿佛鄭君久不答應他，就一直說不停，鄭君久有些無奈，這人在耍賴嗎？
“好不好？”謝運航左手撐著下巴，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尾翼在眼尾直楞楞地垂下，澄澈的雙眸清洌洌的，只倒映著一個人，語氣實在犯規，像是，在撒嬌？
鄭君久招架不住，這人，實在是，實在是。
“好吧。”少女傲嬌地回道，轉過頭，嘴角翹起，實在受用哈哈哈。
“嗯呢。”謝運航看著鄭君久抑制不住開心地模樣，瞇起了眼眸，似乎找到了某種鑰匙呀，找到機會可以再試試，也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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